中国必须恢复增长或面临经济不确定性

北京 – 中国正在经历一个多事之月，其特点是普遍的电力供应中断和中国第二大房地产开发商恒大的债务危机。 这对中国疫情后的经济复苏和增长前景意味着什么？

让我们从能源危机说起，这场危机始于出口的快速增长——受全球经济复苏的推动——导致电力需求急剧增加。 中国仍然依赖煤炭提供其总电力供应的 56.8%。 然而，为了实现节能减排的强制性目标，地方政府近年来关闭了许多煤矿。

与此同时，政府的气候目标——到 2030 年达到二氧化碳排放峰值并在 2060 年之前实现碳中和——正在阻碍对煤炭行业的投资。 当然，这些目标也鼓励对可再生能源的投资，可再生能源在中国能源结构中的比重越来越大。 但可再生能源远未达到弥补当前短缺所需的位置。

因此，当能源需求上升时，煤炭价格也随之上升。 但由于中国政府对电价进行监管，能源供应商——其中大部分是国有企业——无法将成本转嫁给客户。 为了减少损失，他们切断了电力供应，迫使一些制造商减产。

毫不奇怪，政府已采取行动。 它下令迅速扩建一些煤矿，并重新开放其他煤矿。 它让公用事业公司在制定电价方面有更多的余地。 它促使制造商提高能源效率并加快对可再生能源的投资。

中国将迅速克服能源短缺问题，而能源短缺问题已经不那么严重了。 但发展更具弹性和可持续性的能源部门需要时间。 如果发展的每一步都没有精心规划和实施，这种转变可能会影响经济增长。

恒大危机也对增长构成严重风险。 多年来，由于存在缺陷的公司治理，开发商以疯狂的速度扩张，不仅通过其房地产投资，还通过多元化进入电动汽车行业。 为了为其活动提供资金，它从商业银行和资本市场大量借款，包括向外国投资者发行美元债券。 最终，它积累了约 8000 亿元人民币（1240 亿美元）的债务。

尽管恒大拥有超过 1.85 万亿元的资产，但它的出售速度还不够快。 上个月，由于该公司承认它不太可能偿还债务，有关即将崩溃——以及可能发生中国金融危机——的传言开始流传。

然而，这些担忧似乎被夸大了。 在这个时候预测恒大的命运肯定是不明智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场灾难不会对中国的金融部门构成系统性威胁。

自 2012 年以来，批评人士就预测，房地产市场崩盘将导致中国发生金融危机。 但就恒大而言，问题在于流动性，而不是偿付能力，任何溢出都可以控制，尤其是因为尽管存在问题，但中国银行体系从根本上是健康的。 房地产开发商和购房者仅占银行贷款总额的30%左右，而且这一比例正在下降。 与房地产相关的新增贷款份额也在下降，从 2016 年的 45% 下降到 2020 年 9 月的不到 24%。

而且，在中国，没有高风险抵押贷款，也几乎没有证券化抵押贷款。 更重要的是，拖欠的情况很少，更不用说家庭的抵押贷款违约了：大多数中国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都在2%以下。 即使发生重大金融事件，中国政府也有足够的工具来应对。

因此，与中国的能源危机一样，恒大灾难并不构成迫在眉睫的系统性风险。 但这并不意味着政策制定者应该自满。 房地产业是中国经济的支柱产业，是生产链中的重要环节。 而恒大的倒闭将严重扰乱它——尤其是因为很少有其他大型房地产开发商会追随恒大的脚步。 一些非银行金融机构也将陷入困境。 当然，恒大的供应商也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所有这些都会使中国的经济前景恶化。

为了为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必须解决金融体系的弱点，尤其是企业部门的高杠杆率。 但首要任务应该是结束始于 2010 年的持续增长放缓。这一趋势至少与最近成为头条新闻的短期结构性问题一样令人担忧。 中国过去40年的经验表明，没有体面的增长，就难以实现金融稳定。

近期公布的官方统计数据证实了这一格局，表明中国今年第三季度的年增长率低于预期的4.9%，人们普遍担心第四季度的增长率会更低。 . 为了应对这种可能性，中国政策制定者需要进行更大胆的财政和货币扩张，同时进行结构性改革和调整。

余永定，原中国世界经济协会会长、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2004年至2006年在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任职。 © Project Syndicate 2021年